60 ? 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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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妖道
韋彥楚看清嬰寧相貌的那一刻便已經呆住了, 縱使他閱人無數，眼前這名女子也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貌美了。
難怪王子服為了她這麽失魂落魄的，要是換了他也得寤寐思服。
“你是誰？”
嬰寧見他像個呆頭鵝在那裏盯著自己癡癡地笑, 也不回話, 於是拔高聲音又問了一遍。
韋彥楚回過神來, 輕咳了一聲, 故作斯文道：“小生韋彥楚，傾慕嬰寧姑娘已久，今日特來見見姑娘, 以解相思之苦, 還望姑娘莫要怪罪。”
傾慕？
剛才王子服說傾慕她，現在這個叫什麽韋什麽杵的也說傾慕她, 可是到底什麽是傾慕？
嬰寧茫然極了, 不解地問：“傾慕……是什麽感覺？”
這姑娘還真是單純得可愛，韋彥楚暗道，對待這樣單純的姑娘自然也要表現得單純真摯一些才好得手, 於是略作思考狀, 道：“就是只喜歡你一個人, 只想和你在一起，見到你就開心, 想和你成為夫妻朝夕相處。譬如現在我不辭辛苦跑到這裏就是為了瞧你一眼, 這就是真心的喜歡了。”
只喜歡自己……成為夫妻……
“成為了夫妻, 就只能喜歡彼此嗎？不是夫妻，就不能天天在一起嗎？”
韋彥楚心道，這夫妻之間, 男人自然是能喜歡其他女人的, 不過為了哄騙單純的嬰寧還是昧著本意點頭, “當然了，彼此喜歡的人結成了夫妻，便是一生一世的情誼，怎麽能容得下他人呢？”
像是醍醐灌頂，嬰寧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如果王子服真的和別人成親了，那以後就再也不會天天來找自己了。
以後他會和那個不知名的“妻子”舉案齊眉，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會與她分享，而自己就是一個陌路人了。
想到這些，竟然覺得難以忍受，像是眼睜睜地看著到手的東西飛走一樣，心慌得不行。
“嬰寧姑娘，嬰寧姑娘？”
嬰寧被這這幾聲叫喚喚回了神，“做什麽？”
韋彥楚見嬰寧似乎想什麽入了迷，連叫了她好幾聲都沒有反應，還以為是被自己這番話打動了，頓時更加得意起來，“嬰寧姑娘，你一個人在這個偏僻的小院子裏待著，想必很是寂寞吧？不如讓我進來陪你說說話吧！”
“好呀。”嬰寧依舊掛著一副天真無邪的笑臉，簡直要笑到人心坎裏去了，聲音也似乎帶著蠱惑，“你進來呀，我帶你玩個游戲。”
韋彥楚聞言喜出望外，沒想到這姑娘看似懵懂，私底下竟是如此大膽，直接邀請陌生男子進去“做游戲”。
這下他也不再文縐縐地故作矜持了，畢竟是年輕男子，身強體壯，他順著外面的那棵樹縱身一躍就跳到了墻頭。這墻頭不算太高，壯著膽子將眼睛一閉也就跳下去了。
陡然從高處條下來，難免崴傷了腳，韋彥楚吃痛地抱著自己的腳原地單腳蹦了兩下，稍稍緩過來之後就見嬰寧已經笑意盈盈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啊。
韋彥楚看著嬰寧又看得癡了，這下連腳上的痛楚都忘得一幹二凈，“不如由我來帶你做‘游戲’吧，保證你會快樂的。”
眼前的“嬰寧”只是笑著點了點頭，沖他招手。
韋彥楚一把抱住了“嬰寧”，感覺到懷裏的溫香軟玉更是急不可耐地撩起了自己的衣裳，手忙腳亂地將腰帶解開，抱著懷中的“美人”往前一送，身下卻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啊啊啊！”
韋彥楚痛苦難當，身體扭曲著哀嚎個不停，想是遭受了極大的折磨。
“韋彥楚！你在做什麽！”
這時馮月章送完王子服王子逾二人離開，正準備回來再和嬰寧談談，不成想一進院子沒看見嬰寧的身影，反而看見韋彥楚衣衫不整地抱著一根枯木欲行不軌之事。馮月章怒從心頭起，登時大喝一聲，抄起院子裏的掃帚就往韋彥楚腦袋上招呼。
場面一片混亂，馮月章的掃帚剛揮了兩下，韋彥楚哀嚎了幾聲便倒地不省人事了。
“韋……韋彥楚？”
馮月章緊張地吞了一口口水，擔心是鬧出人命來了，於是慌亂地將手中的掃帚扔開，又屏住呼吸去探韋彥楚的脈搏，感覺手下的脈搏還在跳動才終於松了一口氣。
好像只是因為疼痛過度所以暫時暈死了過去。
再看才發現，韋彥楚的下身正緊緊地連在枯木上的孔洞裏，此刻不知怎的連接處松動了一些，那空隙處慢慢滲出了黏膩的血液，緊接著又爬出來一只通體暗紅的蠍子。
馮月章漸漸冷靜下來，也不管韋彥楚的下身還在流血，粗魯地給他將衣裳胡亂穿上。
這件事發生在嬰寧的院子裏，關系到嬰寧的名聲，千萬不能聲張出去。
真是便宜這個淫賊了。
-
王子逾將魂不守舍的王子服送回了家，又憂心忡忡地囑咐了王子服的小廝一番，讓他好好照看著王子服，千萬不要出什麽岔子。
全程王子服都異常沈默寡言，連王子逾和他說話都聽得心不在焉的，和以前那副話嘮的樣子判若兩人。
交代完這些事情之後，王子逾才帶著擔憂離開了。
王子服府上的家丁沒接到王子服，回府之後還挨了訓斥，王子服父母這下見王子服乖乖回來了也沒再說什麽，只告訴他白天已經和史家將婚事敲定了。
本以為王子服知曉了這件事會大鬧一場，不想他什麽都沒有過問，只悶頭回了自己的院子。
“這……”王家父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見了疑惑，異口同聲道：“難道他想通了？”
既然王子服想通了，那婚事基本就是板上釘釘的。本來應該為王子服終於可以成家而高興，但一想到王子服那樣失魂落魄的樣子，卻是怎麽也高興不起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當天晚上，史家夫婦又帶著人登門了。
“親家公，親家母，這麽晚過來叨擾實在是事出有因，還望見諒。”史老爺拱手，做出一副愧疚謙卑的樣子。
王父也客氣地扶著他的手臂，“既然都是親家了，何須這麽多禮？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有什麽事，只要我們王家能幫得上忙就絕不會推辭。”
現在史家和王家兩家的親事已經敲定了，連城就是王家的準兒媳，王家自然是沒有道理見死不救的。只是之前挽回這門親事撒謊說連城已經大好，現在就只好裝作突然出了意外所以才迫不得已登門求救。
本來是打算過兩天再登門的，但是白天談完親事回府之後，連城的病更加嚴重了，已經到了咳血的地步，他們不敢再拖，所以聽了道士的話連夜上門找王子服要心頭肉。
這王家父母也說了，王子服傾慕連城已久，不管連城生著病都願意娶她過門，想必取他一塊心頭肉也不是什麽難事。即便是王家不同意，反正還可以叫道長悄悄去取，道長承諾過，取了肉可以立即使人痊愈，絕不會出什麽事的。
他們史家都為了這塊無傷大雅的肉將寶貝女兒許配給這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了，沒有什麽對不起王家的地方。
這樣一想，史老爺頓時心安理得了許多，說話底氣都足了不少，“前幾日連城確實是已經大好了，但是沒成想今日回去這病情又有了反覆，神醫說要取一味‘藥材’才行。”
王父趕忙追問：“什麽藥材？”
“只需要取一小塊子服的心頭肉就好。”史老爺賠笑著，補充道：“不過親家放心，有神醫在，取了肉之後可以立馬讓子服恢覆原樣，保證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心頭肉！”
王家父母驚呼一聲，被他這句話打得措手不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王父首先回過神來，這下他哪裏不知道史家打的什麽主意，當即甩袖怒道：“像你們史家這般如豺狼一般盯著別人心頭肉的親家，我們王家可高攀不起，我看這門親事就此作廢，你們願意找誰割肉就找誰去吧！總之想要欺到我兒身上來，那是門兒都沒有的！”
被他這樣當眾落了面子，史老爺臉色也一下子垮了下來，暗暗地對身後扮成仆人模樣的道士使了個眼色，那道士便心領神會地悄悄溜出去了。
“哼，這門親事當初可是王大人你自己提起的，從前說得好好的，怎麽現在說反悔就反悔？”史老爺冷哼一聲，這下連親家也不叫了，刻意拖延時間胡攪蠻纏，“我家連城現在雖在病中，但也是被捧在手心嬌養大的，如今你們王家說退婚就退婚，讓連城的名聲往哪裏擱？真是不給我們活路啊！”
他剛說完這話，史夫人就跟著哭了起來，與街頭的潑皮無賴無異，完全不像什麽大戶人家的做派。
王家父母自是咽不下這口氣，當場就和他們爭論了起來，場面混亂到誰都沒發現史家帶來的一個“仆人”悄悄溜進了後院。
-
這廂王子服自下午回府之後就把自己悶在房裏不出去，一直悶悶不樂地趴在桌上想嬰寧的事情。
胡思亂想久了，他又搖了搖頭企圖將這些回憶忘記。
畢竟，以後他也是要成家的人了，不管多麽不情願，也不能辜負別的女子，即便這個女子心裏也有別人，但是成了夫妻，總是要承擔起責任的。
他不該再去想嬰寧了。
可惜越是想忘記，那些回憶就越發地清晰，好像喜歡嬰寧這件事已經成了一種本能，他一想起這個名字，心裏就會湧起不自覺的歡喜。
“吱呀——”
王子服趴在桌上楞楞地出神，忽然被突兀的開門聲打斷了思緒，不悅道：“不是說了不要打擾……怎麽是你？”
眼前的人不是他預想中的小廝，而是前幾天在賣梨攤子上遇見的道士，雖然穿的不是道袍，但那陰邪的面容實在是叫人過目難忘。
“哼，正是貧道。”道士將房門甩上，不屑地瞧了王子服一眼。
王子服本就心煩意亂，現在被他這樣突然一攪和更是火大，“你這妖道真是好生奇怪，難不成討不上飯吃，所以跟到我這裏來又要給我算命麽？”
“恰恰相反，貧道正是討了史家的飯吃，所以吃人嘴短，特意奉命來向王公子取一樣東西。”
那道士優哉游哉的，好似並沒有被他激怒。
王子服下意識地追問了一句：“什麽東西？”
話音剛落，那道士就瞬移到了他面前，王子服驚恐地發現自己完全不能動彈，甚至張了張嘴連聲音都發不出，只能怒目瞪著道士，用眼神發洩自己的怒火。
“王公子你不是傾慕史家的小姐麽？這馬上都是要成為夫妻的關系了，你只需要拿出一塊心頭肉來，就能為史家小姐的病出一份力，豈不是兩全其美？貧道這是在成全你們這對鴛鴦呢，到時候你們夫妻倆和和美美的，怕是感謝貧道都來不及。”
那道士異常尖利的手指劃過王子服胸前，直接挑開了他的衣裳，王子服不能動彈，看不見具體的情況，只能感受到冰冷的指甲像刀鋒一樣劃過自己的胸膛。
下一瞬，胸前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血液爭先恐後地奔湧而出，王子服疼得汗水直冒，卻苦於被施了定身術，根本無法掙紮。
道士興奮地用指甲摳下王子服心口的那塊肉，心裏暗道，真是天賜良機。
他正好缺一塊陽氣十足的心頭肉來治愈自己受的焚傷，只是並不敢貿然對壯年男子出手，否則極易被正在追捕自己的那些人發現，若是直接選了個人割肉，到時東窗事發罪責就全是自己的，那就難以脫身了。
現在史家小姐病重，是史家人愚昧，要取準女婿的心頭肉給自己的寶貝女兒續命，所以找了仆人來悄悄取了王子服的心頭肉，與自己這個四處游蕩、居無定所的道士有什麽關系？
道士這樣想著，手下動作不停，正要將王子服的心頭肉掏出來，沒有防備的手卻突然被一陣外力震開了，道士反應不及，身子都被彈得後退了幾步，磕上了身後的架子，發出一聲悶響。
“誰？”
道士驚疑不定地看向門口，只見兩個同樣穿著紅衣的女子並排站在外面，看外貌是一個嬌憨，一個清冷，但此時都冷眼瞧著自己，眼裏滿是敵意。
王子服疼得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見一片紅色由遠及近朝自己奔來，腦子裏卻根本無法做出什麽反應了。
“我當是什麽人，原來是兩只狐貍啊。”道士揉了揉自己被打開的手腕，“怎麽，你們也要來分一杯羹？”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嬰寧和辛十四娘。
辛十四娘今日剛到馮家，就聽嬰寧說起與王子服的事情，了解了事情的原委，這才陪著嬰寧來王府尋王子服將話說明白。
“你這妖道，竟然敢幹下這等傷天害理之事，我們與你豈是一丘之貉？”辛十四娘將手背在身後，暗暗地捏了個防備的法決。
前些日子修煉出了岔子，損害了自己的筋脈，現在修為已經大不如前了，還不一定能打得過這妖道，必須得加以提防才行。
“那就各憑本事了！”道士觀察了一番嬰寧和辛十四娘，感覺並不是什麽修為高深的大妖，登時放下心來。
話音剛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辛十四娘攻了過去，所幸辛十四娘早有準備，閃身躲了過去，順勢伸手和他打鬥了起來。
辛十四娘畢竟是修煉了近千年的大妖，縱使修為不如全盛時期，這一招的功力也不是常人可以輕易承受的，更何況這道士現在本就負著傷，幾個回合下來，那道士很快落了下風。
“慢著！”道士癱軟地扶著身旁的架子，偏頭吐了一口黑血，有些虛弱地出聲制止了辛十四娘的動作，看起來似乎是要求饒的意思。
而此時辛十四娘也有些力不從心，一旁的嬰寧又哭著喊道：“十四姐姐，你快看看王子服，我治不好他的傷！”
辛十四娘只好暫時停下手中的動作，看那道士好像真的是虛弱至極翻不起什麽水花了，這才轉身去看王子服的情況。
沒成想就在她轉身的這個剎那，身後的道士又迅速從懷中掏出了一個什麽黑乎乎的東西，直直地朝辛十四娘背後打去。辛十四娘來不及閃躲，不小心中了他的陰招，踉蹌了兩步險些摔倒，背後傳來一陣熾熱的灼燒感，她正要運功抵抗，沒想到身子一軟竟是直接變回了原型。
“十四姐姐！”
嬰寧只是個半妖，且現在也不過十幾歲，只從鬼母那裏學過一些低級的術法，譬如今天對韋彥楚施的幻術，但根本談不上有什麽修為，遑論獨自與這個妖道抗衡。
但現在別無他人，嬰寧也只好拼盡全力去對付這妖道，只是手上結印的動作還沒有做完，那妖道便搶先施法將她打開了，嬰寧靠著身後的桌子，也生生地嘔出一口鮮血來。
“你這麽個丫頭片子也想蚍蜉撼樹，真是不自量力。”
那道士慢慢地站直了身子，擡手將自己嘴角的血跡抹去，還好有那位給的法寶在，否則今天恐怕真是要交代在這裏了。
他剛剛打嬰寧那一下已經用盡了全力，現下新傷舊痛一齊發作，他自己也被折磨得苦不堪言，即便現在這個房間裏全是傷號，他暫時也做不了什麽。
只有趕緊取了這塊該死的心頭肉才是要事。
道士靠著墻壁又緩上了好一會兒，直到感覺能行動了才動身向王子服的方向走去。
只是這一回依舊不順利，因為門外又來了不速之客。
道士感受到危險的氣息靠近，察覺出這就是當初那個通過木偶將自己打成重傷的人，這下連取肉也顧不上了，手忙腳亂地將地上用來對付辛十四娘的東西撿起來，想要逃之夭夭。
然而還沒來得及將那東西用起來，沈遐年就已經瞬間移形進了房間，徑直掐住了他的脖子。
“饒……饒命……”
沈遐年沒有搭理他，依舊一手掐著他的脖子，另一手則憑空變出一根金色的細繩來，那繩子似乎是自己長了眼睛一般，飛過去將那道士的雙手捆了個結結實實。
這樣一來，那道士像是失去了所有能力一般，頭上的黑絲開始褪色，臉上的褶子開始變多，整個人都肉眼可見地衰老了起來，不再掙紮了。
沈遐年像扔東西一樣將他扔到一邊的角落裏，這時王子逾才帶著王家眾人姍姍來遲。
“子服！”
王家父母驚恐地跑進王子服的房間，一進門就看見王子服不省人事地癱坐在桌子旁邊，胸口衣襟大敞著，胸膛上還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此刻正冒著黑煙，並往外汩汩地流著鮮血，看起來駭人極了。這下他們也顧不上房裏另外的人與狐了，完全被王子服的慘狀嚇昏了頭。
“沈大俠，求您快想想辦法救救我兒子吧！”王子服的母親朝沈遐年哀求著。
方才前腳剛把難纏的史家夫婦攆走，後腳王子逾就帶著沈遐年找了過來，說是有個妖道在史家為非作歹，現在那個妖道已經在王家，要對付王子服來了。他們本也是半信半疑，畢竟他們從來沒見過有什麽道士進來，又怕是王子逾和王子服感情太好，所以幫著王子服在搞什麽鬼把戲，所以才在外面磨了一會兒。
只是王子逾帶來的這位沈大俠特立獨行，不顧他們的阻攔，一聲不吭就徑自闖進了王家的後院。
沒想到真是出了這檔子事，王父王母現在後悔莫及，只恨剛才消磨了時間，所以害得王子服成了這副樣子，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沈遐年身上。
王子逾看了王子服的傷勢同樣焦心，也催促道：“沈遐年，你可有辦法？”
沈遐年點了點頭，走到王子服跟前，一掌攤開，掌心生起一團白煙，對著王子服的傷口就飄了過去。
不多時，王子服胸前的傷口就漸漸愈合如初了，看不出有一丁點疤痕。
隨著傷口愈合，王子服咳嗽了一聲，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待完全看清眼前的一大圈人之後，還覺得有些茫然，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
“子服，都是爹娘對不起你！”王父王母見王子服醒了，立馬沖上去抱住他，聲淚俱下道：“都是爹娘給你惹了這樣一門要命的親事，從今以後，你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你想娶嬰寧，爹娘也絕不會再阻攔了，一定讓你們風風光光地大婚！”
嬰寧……
王子服偏頭，這才發現嬰寧竟然正在自己身旁，只是看起來無比的虛弱，看了他一眼，勉強咧嘴露了個笑後便一頭栽倒在了桌子上。
不待他驚呼，沈遐年便先出聲解釋道：“她無礙，只是受了些傷，我方才已一並解決了，睡一覺醒來就會好。”
王子服向他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接著還是只顧得上嬰寧，緊張地將嬰寧挪到了一邊的榻上休息，這次王家父母沒有說什麽，只是驚魂未定地擦著眼淚默許。
“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告辭。”
沈遐年將角落裏神情恍惚的道士提溜了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向王家父母告辭。
王子逾則抱著地上的紅狐貍，趕緊追上沈遐年的步伐，回頭囑咐道：“堂哥，你再好好看看身上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有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啊！還有，恭喜你……哎，沈遐年，你等等我。”
-
王子逾和沈遐年一路出了王子服府上，因為沈遐年手裏提著一個人，一出了王府的大門就引來了不少人的關註。
“我們現在去哪？”王子逾朝前小跑了兩步，終於和沈遐年並肩了。
沈遐年註意到他的動作，刻意放慢了腳步，回答他：“將這個妖道送到靈陽子那裏去，他正在史家，我們去外面等他就是。”
王子逾點點頭，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還真是可以說一波三折了。
本來他將王子服送到了家，自己回到家裏卻遇見了白雲觀的靈陽子上門找沈遐年。
說是他們白雲觀出了個叛徒，拜了邪神成了個妖道，在人間為非作歹，靈陽子找了他許多，但因為這妖道善於隱藏，所以一直不曾找到他的蹤跡。直到前不久，這妖道對王子逾施了妖術，被沈遐年打傷，又在史家對史家小姐施了妖術讓她病情反覆，這才露了馬腳。
這回來找他沈遐年，正是為了說這妖道的事情。只是到了才發現，那妖道已經要將史家小姐史連城置於死地，自己則要借著史家夫婦的遮掩拿走王子服的心頭肉。而王子服是王子逾的堂哥，所以靈陽子就讓王子逾帶著沈遐年去對付這個妖道，自己則先去搭救史家的小姐。
【作者有話說】
這個樹樁的故事原型就是《嬰寧》中的，當初讀到這個的時候，我：瞳孔地震
我笨得嘞，淩晨五點我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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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彥楚看清嬰寧相貌的那一刻便已經呆住了, 縱使他閱人無數，眼前這名女子也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貌美了。
難怪王子服為了她這麽失魂落魄的，要是換了他也得寤寐思服。
“你是誰？”
嬰寧見他像個呆頭鵝在那裏盯著自己癡癡地笑, 也不回話, 於是拔高聲音又問了一遍。
韋彥楚回過神來, 輕咳了一聲, 故作斯文道：“小生韋彥楚，傾慕嬰寧姑娘已久，今日特來見見姑娘, 以解相思之苦, 還望姑娘莫要怪罪。”
傾慕？
剛才王子服說傾慕她，現在這個叫什麽韋什麽杵的也說傾慕她, 可是到底什麽是傾慕？
嬰寧茫然極了, 不解地問：“傾慕……是什麽感覺？”
這姑娘還真是單純得可愛，韋彥楚暗道，對待這樣單純的姑娘自然也要表現得單純真摯一些才好得手, 於是略作思考狀, 道：“就是只喜歡你一個人, 只想和你在一起，見到你就開心, 想和你成為夫妻朝夕相處。譬如現在我不辭辛苦跑到這裏就是為了瞧你一眼, 這就是真心的喜歡了。”
只喜歡自己……成為夫妻……
“成為了夫妻, 就只能喜歡彼此嗎？不是夫妻，就不能天天在一起嗎？”
韋彥楚心道，這夫妻之間, 男人自然是能喜歡其他女人的, 不過為了哄騙單純的嬰寧還是昧著本意點頭, “當然了，彼此喜歡的人結成了夫妻，便是一生一世的情誼，怎麽能容得下他人呢？”
像是醍醐灌頂，嬰寧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如果王子服真的和別人成親了，那以後就再也不會天天來找自己了。
以後他會和那個不知名的“妻子”舉案齊眉，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會與她分享，而自己就是一個陌路人了。
想到這些，竟然覺得難以忍受，像是眼睜睜地看著到手的東西飛走一樣，心慌得不行。
“嬰寧姑娘，嬰寧姑娘？”
嬰寧被這這幾聲叫喚喚回了神，“做什麽？”
韋彥楚見嬰寧似乎想什麽入了迷，連叫了她好幾聲都沒有反應，還以為是被自己這番話打動了，頓時更加得意起來，“嬰寧姑娘，你一個人在這個偏僻的小院子裏待著，想必很是寂寞吧？不如讓我進來陪你說說話吧！”
“好呀。”嬰寧依舊掛著一副天真無邪的笑臉，簡直要笑到人心坎裏去了，聲音也似乎帶著蠱惑，“你進來呀，我帶你玩個游戲。”
韋彥楚聞言喜出望外，沒想到這姑娘看似懵懂，私底下竟是如此大膽，直接邀請陌生男子進去“做游戲”。
這下他也不再文縐縐地故作矜持了，畢竟是年輕男子，身強體壯，他順著外面的那棵樹縱身一躍就跳到了墻頭。這墻頭不算太高，壯著膽子將眼睛一閉也就跳下去了。
陡然從高處條下來，難免崴傷了腳，韋彥楚吃痛地抱著自己的腳原地單腳蹦了兩下，稍稍緩過來之後就見嬰寧已經笑意盈盈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啊。
韋彥楚看著嬰寧又看得癡了，這下連腳上的痛楚都忘得一幹二凈，“不如由我來帶你做‘游戲’吧，保證你會快樂的。”
眼前的“嬰寧”只是笑著點了點頭，沖他招手。
韋彥楚一把抱住了“嬰寧”，感覺到懷裏的溫香軟玉更是急不可耐地撩起了自己的衣裳，手忙腳亂地將腰帶解開，抱著懷中的“美人”往前一送，身下卻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啊啊啊！”
韋彥楚痛苦難當，身體扭曲著哀嚎個不停，想是遭受了極大的折磨。
“韋彥楚！你在做什麽！”
這時馮月章送完王子服王子逾二人離開，正準備回來再和嬰寧談談，不成想一進院子沒看見嬰寧的身影，反而看見韋彥楚衣衫不整地抱著一根枯木欲行不軌之事。馮月章怒從心頭起，登時大喝一聲，抄起院子裏的掃帚就往韋彥楚腦袋上招呼。
場面一片混亂，馮月章的掃帚剛揮了兩下，韋彥楚哀嚎了幾聲便倒地不省人事了。
“韋……韋彥楚？”
馮月章緊張地吞了一口口水，擔心是鬧出人命來了，於是慌亂地將手中的掃帚扔開，又屏住呼吸去探韋彥楚的脈搏，感覺手下的脈搏還在跳動才終於松了一口氣。
好像只是因為疼痛過度所以暫時暈死了過去。
再看才發現，韋彥楚的下身正緊緊地連在枯木上的孔洞裏，此刻不知怎的連接處松動了一些，那空隙處慢慢滲出了黏膩的血液，緊接著又爬出來一只通體暗紅的蠍子。
馮月章漸漸冷靜下來，也不管韋彥楚的下身還在流血，粗魯地給他將衣裳胡亂穿上。
這件事發生在嬰寧的院子裏，關系到嬰寧的名聲，千萬不能聲張出去。
真是便宜這個淫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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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逾將魂不守舍的王子服送回了家，又憂心忡忡地囑咐了王子服的小廝一番，讓他好好照看著王子服，千萬不要出什麽岔子。
全程王子服都異常沈默寡言，連王子逾和他說話都聽得心不在焉的，和以前那副話嘮的樣子判若兩人。
交代完這些事情之後，王子逾才帶著擔憂離開了。
王子服府上的家丁沒接到王子服，回府之後還挨了訓斥，王子服父母這下見王子服乖乖回來了也沒再說什麽，只告訴他白天已經和史家將婚事敲定了。
本以為王子服知曉了這件事會大鬧一場，不想他什麽都沒有過問，只悶頭回了自己的院子。
“這……”王家父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見了疑惑，異口同聲道：“難道他想通了？”
既然王子服想通了，那婚事基本就是板上釘釘的。本來應該為王子服終於可以成家而高興，但一想到王子服那樣失魂落魄的樣子，卻是怎麽也高興不起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當天晚上，史家夫婦又帶著人登門了。
“親家公，親家母，這麽晚過來叨擾實在是事出有因，還望見諒。”史老爺拱手，做出一副愧疚謙卑的樣子。
王父也客氣地扶著他的手臂，“既然都是親家了，何須這麽多禮？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有什麽事，只要我們王家能幫得上忙就絕不會推辭。”
現在史家和王家兩家的親事已經敲定了，連城就是王家的準兒媳，王家自然是沒有道理見死不救的。只是之前挽回這門親事撒謊說連城已經大好，現在就只好裝作突然出了意外所以才迫不得已登門求救。
本來是打算過兩天再登門的，但是白天談完親事回府之後，連城的病更加嚴重了，已經到了咳血的地步，他們不敢再拖，所以聽了道士的話連夜上門找王子服要心頭肉。
這王家父母也說了，王子服傾慕連城已久，不管連城生著病都願意娶她過門，想必取他一塊心頭肉也不是什麽難事。即便是王家不同意，反正還可以叫道長悄悄去取，道長承諾過，取了肉可以立即使人痊愈，絕不會出什麽事的。
他們史家都為了這塊無傷大雅的肉將寶貝女兒許配給這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了，沒有什麽對不起王家的地方。
這樣一想，史老爺頓時心安理得了許多，說話底氣都足了不少，“前幾日連城確實是已經大好了，但是沒成想今日回去這病情又有了反覆，神醫說要取一味‘藥材’才行。”
王父趕忙追問：“什麽藥材？”
“只需要取一小塊子服的心頭肉就好。”史老爺賠笑著，補充道：“不過親家放心，有神醫在，取了肉之後可以立馬讓子服恢覆原樣，保證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心頭肉！”
王家父母驚呼一聲，被他這句話打得措手不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王父首先回過神來，這下他哪裏不知道史家打的什麽主意，當即甩袖怒道：“像你們史家這般如豺狼一般盯著別人心頭肉的親家，我們王家可高攀不起，我看這門親事就此作廢，你們願意找誰割肉就找誰去吧！總之想要欺到我兒身上來，那是門兒都沒有的！”
被他這樣當眾落了面子，史老爺臉色也一下子垮了下來，暗暗地對身後扮成仆人模樣的道士使了個眼色，那道士便心領神會地悄悄溜出去了。
“哼，這門親事當初可是王大人你自己提起的，從前說得好好的，怎麽現在說反悔就反悔？”史老爺冷哼一聲，這下連親家也不叫了，刻意拖延時間胡攪蠻纏，“我家連城現在雖在病中，但也是被捧在手心嬌養大的，如今你們王家說退婚就退婚，讓連城的名聲往哪裏擱？真是不給我們活路啊！”
他剛說完這話，史夫人就跟著哭了起來，與街頭的潑皮無賴無異，完全不像什麽大戶人家的做派。
王家父母自是咽不下這口氣，當場就和他們爭論了起來，場面混亂到誰都沒發現史家帶來的一個“仆人”悄悄溜進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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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王子服自下午回府之後就把自己悶在房裏不出去，一直悶悶不樂地趴在桌上想嬰寧的事情。
胡思亂想久了，他又搖了搖頭企圖將這些回憶忘記。
畢竟，以後他也是要成家的人了，不管多麽不情願，也不能辜負別的女子，即便這個女子心裏也有別人，但是成了夫妻，總是要承擔起責任的。
他不該再去想嬰寧了。
可惜越是想忘記，那些回憶就越發地清晰，好像喜歡嬰寧這件事已經成了一種本能，他一想起這個名字，心裏就會湧起不自覺的歡喜。
“吱呀——”
王子服趴在桌上楞楞地出神，忽然被突兀的開門聲打斷了思緒，不悅道：“不是說了不要打擾……怎麽是你？”
眼前的人不是他預想中的小廝，而是前幾天在賣梨攤子上遇見的道士，雖然穿的不是道袍，但那陰邪的面容實在是叫人過目難忘。
“哼，正是貧道。”道士將房門甩上，不屑地瞧了王子服一眼。
王子服本就心煩意亂，現在被他這樣突然一攪和更是火大，“你這妖道真是好生奇怪，難不成討不上飯吃，所以跟到我這裏來又要給我算命麽？”
“恰恰相反，貧道正是討了史家的飯吃，所以吃人嘴短，特意奉命來向王公子取一樣東西。”
那道士優哉游哉的，好似並沒有被他激怒。
王子服下意識地追問了一句：“什麽東西？”
話音剛落，那道士就瞬移到了他面前，王子服驚恐地發現自己完全不能動彈，甚至張了張嘴連聲音都發不出，只能怒目瞪著道士，用眼神發洩自己的怒火。
“王公子你不是傾慕史家的小姐麽？這馬上都是要成為夫妻的關系了，你只需要拿出一塊心頭肉來，就能為史家小姐的病出一份力，豈不是兩全其美？貧道這是在成全你們這對鴛鴦呢，到時候你們夫妻倆和和美美的，怕是感謝貧道都來不及。”
那道士異常尖利的手指劃過王子服胸前，直接挑開了他的衣裳，王子服不能動彈，看不見具體的情況，只能感受到冰冷的指甲像刀鋒一樣劃過自己的胸膛。
下一瞬，胸前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血液爭先恐後地奔湧而出，王子服疼得汗水直冒，卻苦於被施了定身術，根本無法掙紮。
道士興奮地用指甲摳下王子服心口的那塊肉，心裏暗道，真是天賜良機。
他正好缺一塊陽氣十足的心頭肉來治愈自己受的焚傷，只是並不敢貿然對壯年男子出手，否則極易被正在追捕自己的那些人發現，若是直接選了個人割肉，到時東窗事發罪責就全是自己的，那就難以脫身了。
現在史家小姐病重，是史家人愚昧，要取準女婿的心頭肉給自己的寶貝女兒續命，所以找了仆人來悄悄取了王子服的心頭肉，與自己這個四處游蕩、居無定所的道士有什麽關系？
道士這樣想著，手下動作不停，正要將王子服的心頭肉掏出來，沒有防備的手卻突然被一陣外力震開了，道士反應不及，身子都被彈得後退了幾步，磕上了身後的架子，發出一聲悶響。
“誰？”
道士驚疑不定地看向門口，只見兩個同樣穿著紅衣的女子並排站在外面，看外貌是一個嬌憨，一個清冷，但此時都冷眼瞧著自己，眼裏滿是敵意。
王子服疼得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見一片紅色由遠及近朝自己奔來，腦子裏卻根本無法做出什麽反應了。
“我當是什麽人，原來是兩只狐貍啊。”道士揉了揉自己被打開的手腕，“怎麽，你們也要來分一杯羹？”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嬰寧和辛十四娘。
辛十四娘今日剛到馮家，就聽嬰寧說起與王子服的事情，了解了事情的原委，這才陪著嬰寧來王府尋王子服將話說明白。
“你這妖道，竟然敢幹下這等傷天害理之事，我們與你豈是一丘之貉？”辛十四娘將手背在身後，暗暗地捏了個防備的法決。
前些日子修煉出了岔子，損害了自己的筋脈，現在修為已經大不如前了，還不一定能打得過這妖道，必須得加以提防才行。
“那就各憑本事了！”道士觀察了一番嬰寧和辛十四娘，感覺並不是什麽修為高深的大妖，登時放下心來。
話音剛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辛十四娘攻了過去，所幸辛十四娘早有準備，閃身躲了過去，順勢伸手和他打鬥了起來。
辛十四娘畢竟是修煉了近千年的大妖，縱使修為不如全盛時期，這一招的功力也不是常人可以輕易承受的，更何況這道士現在本就負著傷，幾個回合下來，那道士很快落了下風。
“慢著！”道士癱軟地扶著身旁的架子，偏頭吐了一口黑血，有些虛弱地出聲制止了辛十四娘的動作，看起來似乎是要求饒的意思。
而此時辛十四娘也有些力不從心，一旁的嬰寧又哭著喊道：“十四姐姐，你快看看王子服，我治不好他的傷！”
辛十四娘只好暫時停下手中的動作，看那道士好像真的是虛弱至極翻不起什麽水花了，這才轉身去看王子服的情況。
沒成想就在她轉身的這個剎那，身後的道士又迅速從懷中掏出了一個什麽黑乎乎的東西，直直地朝辛十四娘背後打去。辛十四娘來不及閃躲，不小心中了他的陰招，踉蹌了兩步險些摔倒，背後傳來一陣熾熱的灼燒感，她正要運功抵抗，沒想到身子一軟竟是直接變回了原型。
“十四姐姐！”
嬰寧只是個半妖，且現在也不過十幾歲，只從鬼母那裏學過一些低級的術法，譬如今天對韋彥楚施的幻術，但根本談不上有什麽修為，遑論獨自與這個妖道抗衡。
但現在別無他人，嬰寧也只好拼盡全力去對付這妖道，只是手上結印的動作還沒有做完，那妖道便搶先施法將她打開了，嬰寧靠著身後的桌子，也生生地嘔出一口鮮血來。
“你這麽個丫頭片子也想蚍蜉撼樹，真是不自量力。”
那道士慢慢地站直了身子，擡手將自己嘴角的血跡抹去，還好有那位給的法寶在，否則今天恐怕真是要交代在這裏了。
他剛剛打嬰寧那一下已經用盡了全力，現下新傷舊痛一齊發作，他自己也被折磨得苦不堪言，即便現在這個房間裏全是傷號，他暫時也做不了什麽。
只有趕緊取了這塊該死的心頭肉才是要事。
道士靠著墻壁又緩上了好一會兒，直到感覺能行動了才動身向王子服的方向走去。
只是這一回依舊不順利，因為門外又來了不速之客。
道士感受到危險的氣息靠近，察覺出這就是當初那個通過木偶將自己打成重傷的人，這下連取肉也顧不上了，手忙腳亂地將地上用來對付辛十四娘的東西撿起來，想要逃之夭夭。
然而還沒來得及將那東西用起來，沈遐年就已經瞬間移形進了房間，徑直掐住了他的脖子。
“饒……饒命……”
沈遐年沒有搭理他，依舊一手掐著他的脖子，另一手則憑空變出一根金色的細繩來，那繩子似乎是自己長了眼睛一般，飛過去將那道士的雙手捆了個結結實實。
這樣一來，那道士像是失去了所有能力一般，頭上的黑絲開始褪色，臉上的褶子開始變多，整個人都肉眼可見地衰老了起來，不再掙紮了。
沈遐年像扔東西一樣將他扔到一邊的角落裏，這時王子逾才帶著王家眾人姍姍來遲。
“子服！”
王家父母驚恐地跑進王子服的房間，一進門就看見王子服不省人事地癱坐在桌子旁邊，胸口衣襟大敞著，胸膛上還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此刻正冒著黑煙，並往外汩汩地流著鮮血，看起來駭人極了。這下他們也顧不上房裏另外的人與狐了，完全被王子服的慘狀嚇昏了頭。
“沈大俠，求您快想想辦法救救我兒子吧！”王子服的母親朝沈遐年哀求著。
方才前腳剛把難纏的史家夫婦攆走，後腳王子逾就帶著沈遐年找了過來，說是有個妖道在史家為非作歹，現在那個妖道已經在王家，要對付王子服來了。他們本也是半信半疑，畢竟他們從來沒見過有什麽道士進來，又怕是王子逾和王子服感情太好，所以幫著王子服在搞什麽鬼把戲，所以才在外面磨了一會兒。
只是王子逾帶來的這位沈大俠特立獨行，不顧他們的阻攔，一聲不吭就徑自闖進了王家的後院。
沒想到真是出了這檔子事，王父王母現在後悔莫及，只恨剛才消磨了時間，所以害得王子服成了這副樣子，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沈遐年身上。
王子逾看了王子服的傷勢同樣焦心，也催促道：“沈遐年，你可有辦法？”
沈遐年點了點頭，走到王子服跟前，一掌攤開，掌心生起一團白煙，對著王子服的傷口就飄了過去。
不多時，王子服胸前的傷口就漸漸愈合如初了，看不出有一丁點疤痕。
隨著傷口愈合，王子服咳嗽了一聲，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待完全看清眼前的一大圈人之後，還覺得有些茫然，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
“子服，都是爹娘對不起你！”王父王母見王子服醒了，立馬沖上去抱住他，聲淚俱下道：“都是爹娘給你惹了這樣一門要命的親事，從今以後，你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你想娶嬰寧，爹娘也絕不會再阻攔了，一定讓你們風風光光地大婚！”
嬰寧……
王子服偏頭，這才發現嬰寧竟然正在自己身旁，只是看起來無比的虛弱，看了他一眼，勉強咧嘴露了個笑後便一頭栽倒在了桌子上。
不待他驚呼，沈遐年便先出聲解釋道：“她無礙，只是受了些傷，我方才已一並解決了，睡一覺醒來就會好。”
王子服向他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接著還是只顧得上嬰寧，緊張地將嬰寧挪到了一邊的榻上休息，這次王家父母沒有說什麽，只是驚魂未定地擦著眼淚默許。
“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告辭。”
沈遐年將角落裏神情恍惚的道士提溜了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向王家父母告辭。
王子逾則抱著地上的紅狐貍，趕緊追上沈遐年的步伐，回頭囑咐道：“堂哥，你再好好看看身上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有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啊！還有，恭喜你……哎，沈遐年，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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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逾和沈遐年一路出了王子服府上，因為沈遐年手裏提著一個人，一出了王府的大門就引來了不少人的關註。
“我們現在去哪？”王子逾朝前小跑了兩步，終於和沈遐年並肩了。
沈遐年註意到他的動作，刻意放慢了腳步，回答他：“將這個妖道送到靈陽子那裏去，他正在史家，我們去外面等他就是。”
王子逾點點頭，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還真是可以說一波三折了。
本來他將王子服送到了家，自己回到家裏卻遇見了白雲觀的靈陽子上門找沈遐年。
說是他們白雲觀出了個叛徒，拜了邪神成了個妖道，在人間為非作歹，靈陽子找了他許多，但因為這妖道善於隱藏，所以一直不曾找到他的蹤跡。直到前不久，這妖道對王子逾施了妖術，被沈遐年打傷，又在史家對史家小姐施了妖術讓她病情反覆，這才露了馬腳。
這回來找他沈遐年，正是為了說這妖道的事情。只是到了才發現，那妖道已經要將史家小姐史連城置於死地，自己則要借著史家夫婦的遮掩拿走王子服的心頭肉。而王子服是王子逾的堂哥，所以靈陽子就讓王子逾帶著沈遐年去對付這個妖道，自己則先去搭救史家的小姐。
【作者有話說】
這個樹樁的故事原型就是《嬰寧》中的，當初讀到這個的時候，我：瞳孔地震
我笨得嘞，淩晨五點我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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